(卡妙X修罗)无形关系

*现代Paro

*非原作人物第一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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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面试时见过他一面。三位面试官,他坐在最右,在我解说方案时很少评论,只是间或点头或称赞一声“这很棒”或“很独特的解决办法”。说实在的,除了那头过于特征鲜明的红色长发,他给我的第一印象着实单薄得可怜。


入职之后,因所属部门和等级不同,起初我并没有什么机会和他接触。我的顶头上司与他的办公室相邻,由于公司贯彻字面意义上的透明化办公政策,所有中层管理者们的办公室之间仅以透明的一层钢化玻璃隔开。当各自的小组需要开会时,上司们会拉下三面环绕玻璃上面的白色幕布,保留隐私。


他们和各自相邻的办公室之间的幕布总是拉下来的的,而彼此之间的,似乎从来没拉下过。


哦不,还是有一次。


我的位置在开放式办公厅里正对着我的上司。不知道他对于每天上班都要与下属面对面作何感想。于我来说,压力并不大。我的上司看上去不苟言笑,实际上非常好相处:只要你完成了你分内的事情,他从不吹毛求疵做一些过分的要求。这一点比我的上一个东家好出太多。


办公室这个本应简单的环境,有时候其中的政治意外地让人头疼。


扯远了,说回我上司和他。


我并不清楚起因,却因为工作位置特殊,将过程尽收眼底。我承认偷窥听上去很不道德,但如果是光明正大地从显示屏上方直视着上司的办公室,应该,不算犯规吧?


我的上司表现得很正常,而他明显在生气,似乎烦躁无比地在座椅里左右转着。几分钟后他从打印机里抓出几张纸,从笔筒里拽出油性马克笔,快速地在纸上写了什么,拍在玻璃上。


我的上司瞟了一眼,手下敲键盘的动作毫无停滞。


他捶了一下桌子,换张纸又写了什么,拿透明胶贴上玻璃。


我的上司仍旧只瞟了一眼。


他似乎突然冷静了,小心地揭下那张纸,坐下思索了一会。


然后一跃而起跳上桌子,用油性马克笔在他和我上司之间的玻璃上画了一个怒吼的卡通小人,粗体的“F*ck U”被他画在小人嘴里冒出的对话框里。


我的上司终于转过身,穿透卡通人直视着他,左手拉住了幕布的滑动链。


哗————


卡通人,F*ck U还有他都被隔绝在白色之后,而我的上司继续敲打着他的键盘。


第二天我到得比往常要早,我的上司却到得永远比我更早。他一反常态地斜倚在自己的位置里,像昨天的他一样左右转着,一支笔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我说了早安,我的上司看似无意识地对我点了一下头。几分钟我在咖啡机前被他叫住。


先告诉你一声,他——上司用拇指指着他的办公室,玻璃上的涂鸦从咖啡机前看得清清楚楚,而办公室的主人惯常踩着时间上班——今天可能也会找你吵预算的事情,不用理他。


吵?


我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面试时那几声干巴巴的过场话,以及办公室内经常性的无意识转椅子,很难去想象他和谁——或者在这个语境下——我,吵架的场面。


也?


那么昨天的那些,就是他同人吵架的方式吗。


昨天的会议上已经说不会批,就是不会批。找你、找我都没用,没什么可以能减下去的,订单数又不够,只能整个驳回。


上司叹口气:我们都要吃饭。这种事情上没什么可心软的。


晚些时候他果然拿着报表过来,我打了太极:这个我做不了主,您得同我的主管谈。


这是实话。就算我能够削减一部分开销,最终判断是否通过的还是我上司。


他的表情沉静,很难想象和昨天跳上桌子画画的人是同一个,更符合我脑中毫无波澜的那个印象。

我是想,如果数值上说得过去,我们就能找到更好的切入点去说服他,催促销售部也容易一些,我的人在这里投入了很多…


他看着我的神情几乎是温柔而脆弱的。


然而这个神情只持续了两秒,他抽走了桌上的报表,就在我想拿起来再精化一下时。


报表在他手里,他坐在我上司的办公桌对面。门关着,但对着我的幕布没有拉下。


他很快便出来了,但没有直接进自己的办公室。几分钟后他拿着玻璃清洁剂,仔细地擦掉了自己昨天的涂鸦,然后敲了两下玻璃。


幕布拉了上去。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个照样一丝不苟地敲着键盘,另一个则坐在椅子里,无意识地左右转着。


天气转热,我和上司以及其他同事的关系也逐渐亲密,下班后的聚餐时有发生。


以前我并没有注意,直到最近一次,我坐在上司左手侧,隔壁是桌子与桌子之间间隔的过道。我的上司在伸手接服务员递过来的餐盘时,无名指上有光一闪。


在日常的闲谈中,他从未提过另一半,所以我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那是一枚看上去很宽但中间镂空的男戒,并不是白金或者银,应该只是抛光过的不锈钢。仔细看来做工稍显粗糙,不是珠宝店定制的款式。


上司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的戒指,他正伸出右手拍着我斜对面的同事的肩膀。


恭喜订婚。


我上司一向端方的言语里罕见地流泻出一丝促狭。


那次聚餐后几个月,因为一个新的项目,我和他的接触骤然增多。


他的方案已经通过,销售部也争取到了最大订单,现在唯一的压力在于压缩我们这方的成本,以确保利润最大化。


我们可以用替代材料,成本只有原材料的一半,强度却是在安全范围内的。


他看着我递过去的对比样本,又露出和上次一样温柔而脆弱的神情:替代材料的着色度并不高,颜色无法达到销售样品那样的饱和度。但——


我刚要说大量生产不可能达到单一样品那样的精美度,他已经在替代材料那里打了勾并把话说完整:


——但我们都要吃饭。


干这行很多年了,也被念了很多年,但每到这种时候我总是会舍不得。


他像刚毕业的学生一样表现出明显的不好意思,抬起左手撩了一下自己因为低头而垂到额前的红发。


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极细的戒指。


深秋时,公司的主入口处因为光缆改线而纳入政府维修范围,我们不得不使用停车场的另一个离街道较远的出入口。公司的吸烟区正设在那附近。


第一天更换出入口,我在中午和同事去吃饭时,看见上司在吸烟区擎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而他站在一旁。


我并不是烟民,也不曾在上司或他身上闻到过烟味,所以对于他们一同出现在吸烟区觉得有些意外。


在我打招呼之前,他先注意到我。举起手向我挥了挥:好好享受你的午餐。


上司向我点头,继而视线转回他身上。


我和同事开车滑出停车场的大门时,看见上司把自己手里的烟塞回烟盒里。


在我们开始使用靠近吸烟区的出入口后,同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两个不吸烟的人会选择每天午餐时在吸烟区拿着烟面面相觑。


在一些我推迟午餐时间的时候,能看见上司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握着一盒烟经过他的办公室,他会立刻追出去,然后两人重复着持烟静默的仪式。


凡事不要问太多,这是我从上一个东家那里得到的惨烈经验之一。办公室政治的暴风雨往往从一个小小的八卦开始。目前为止我对这家公司尚且满意,并不愿意因为一点小小的好奇心而打破这一切。


冬天来临时,上司和他仍旧会在午餐时间站在吸烟区,只是手里不再拿着烟了。


圣诞前夜公司聚餐,有家庭的同事们基本全体缺席。


“基本”是指有两个例外:我的上司,还有他,两个从来没提过另一半的已婚人士和其他雇员搀和在一起。他在吧台和几个新入职大学生喝酒聊天,我的上司则和另一个部门的主管站在角落说着什么。


十点左右,我们接着酒劲玩起了UNO,气氛愈加热烈。我的上司拿着酒杯坐到我身边问:玩得还开心吗。


开心。我答道:不过您不要紧么?不去陪另一半迎接圣诞?


那个人基本不用人陪的,我也不是很喜欢粘过去。


听上去是一段很成熟理性的关系啊,各自都有空间。


哈。我的上司不高不低地笑了一声:“成熟理性”吗,我想我不会用这个两个词。


哦?


那个人啊,越理越麻烦,干脆不要理最好。这叫什么来着……冷处理。


我有点冷汗:这……不利于家庭关系吧。


你也看见过,那个人有时候简直幼稚得难以想象。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我的上司第一次对我说起自己的另一半,还是以一种罕见的抱怨语气。


但……


我也看见过?


公私不分了不知多少年,摇摆不定也是老毛病。去年因为身体问题被医生建议戒烟,这么大个人了,白天裝得好好的,深夜被我发现在家里到处乱翻找他的烟…


…于是我把健康报告扔在他面前,告诉他如果他要继续吸烟,那我也去学,争取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他那样。


…你们都看见了,那个笨蛋,居然就这么被牵制着,每天过来盯梢。


…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上毫无毅力,换到别人身上倒执着得很。


上司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手中的酒杯,暗红的液体已快见底。


我仰起头,脑中闪过各种片段,那些片段随着上司的话串成一串,导向了一个我想都没想过的结论。


幼稚得可以的吵架,被念了很多年的心软,但我们都要吃饭……


我深吸一口气:您的另一半,是…


“他啊。”


上司抬起捏着酒杯的手,食指指着几步之遥的吧台,左手杵着下巴看着电视的红头发的那个人。那人手上极细的戒指,明显能嵌进我上司手指上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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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生了一件非常惨绝人寰的事情:我的亲密战友所多玛之尘舔了别家的墙皮,并告诉我人家墙皮好吃,然后我也舔了,也觉得好吃。事后回想起来,怎么会这样惨,怎么我们连彼此都喂不饱,沦落到抠别人墙皮吃的地步。于是我赶紧拿我们俩的群组讨论煮了锅糊糊,就是这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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